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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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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生来就有罪，至少王越是这样的。他的罪名是贪婪。母亲怀他三个月时，照b超的时候是对双胞胎。到了第五个月再做产检，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了。他从还未出生就拥有过于顽强的生命力，恐惧自己小小的身体还不够强健，或是不愿另一个生命均分他将得到的爱，他拼命地汲取养分，从胎盘，甚至从他一母同胎的妹妹身上，把她从一个生机勃勃的肉团榨成一张干瘪的纸。医用剪剪断脐带时，也隔绝了他从母体最后一次获得爱的途径。还好他初生时茫然无知，看不懂母亲询问胎儿性别时护士脸上的难色，和出生诊断上双性畸形儿的描述。由于他的贪婪，他那已经分化出人型的姊妹没能如约和他一同降世，却大度地给他留下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副完备的女性生殖系统，所有不该有的部分，在他身上一应俱全。

那双磨破的回力鞋还没踏进医院的门槛，他的手指就已经开始颤抖。他强忍着不适穿过那扇感应门，打他能记事起，父母不会拉着他，一起出门时他们只会牵着比他大两岁的哥哥的手。除非他实在跟不上，才会勉强回过头来扯他一把。他们带着他，面色铁青地踏进那些雪白的建筑，走进一个隔间，脱掉裤子，被医生拿着些冰冷的金属器具钳弄和探听。他像个破烂布娃娃一样茫然无措地任人摆布，站在一旁的妈妈忽然掩面跑出诊室，爸爸追着她走出去。透过那扇虚掩的门，他听见他们歇斯底里地争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情绪失控，只知道这一切多半与他有关。他只好把身子缩起来，缩成小小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回到母亲温暖又安全的子宫里。他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膝盖，紧咬着下唇，没有人顾得上哄他，他也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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