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因残忍的折磨而变得漫长，云扬殊每每要捱不过去自绝性命，偃师便会引动起由血脉牵起的枝蔓，让他做一具人偶。

但回头看去，却好似又匆匆而过，他也记不清自己这具身体招待过多少金贵的客人，又生产过多少污秽的血脉，他有时候会对那些畸形的生命觉得惋惜，有时又痛恨，未等偃师将之吸取干净，便抬起虚弱得苍白的手，把那濡湿且还在蠕动的柔软外壳捏碎，连同那团温热的心跳。

他会在诡谲晦涩的间隙想起师尊，“你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残月的声音铅一样沉重，他想，他会迷恋他的师尊并非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处，人人都当他顶天立地，唯独残月会对他关切，在师尊眼里，他还能做一个需要被管教的弟子。

他过去以为师尊要他“正直”，现如今想来，应是要他做一个“人”。

自己是一根藤，这事实已足够残酷，如今还被引出隐藏的龙血，只是那血脉微弱，倒让他像一条蛇。

自他腹腔诞生的畸胎从最初不成型的扭曲肉块，到后来愈发像蛇卵，第一枚完整的卵产下，偃师才告诉他关于那些曾经困扰他的蛇鳞由来。

那些鳞片来自他的舅舅，那位曾与他相隔人海望见一面的二皇子。

“殿下自从见过你一面，便常常想念你，可你却杳无音讯，实在叫人心寒。”

偃师拿着那枚浓黑的卵，外壳还很柔软，残留着云扬殊体内的高温，眼里已是不加掩饰的饥渴，他化出数根柔嫩的新藤清洗云扬殊的身体，从里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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