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安离开了房间。

-----正文-----

夏行安终于要走出房间了。

首先需要做的，是扯开窗帘。

久违的阳光倾泻进房间，刺痛他的双眼。他第一次注意到太阳如此耀眼，捅入他的视野，几乎要撕裂他的角膜。很快，阳光开始在房间中涂布，他于是注意到前几天他所清理的不甚干净的地方，暗红的血液还留了些许浅浅的印子，似乎已经焊在地板上，作为一个永久的惊悚伤痕——房间的伤痕。至于夏行安自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太阳，他只觉得目眩。

然后，夏行安深吸一口气，打开冰箱门。

冰箱里已经不剩多少东西了。半块肝脏，以及很多骨头——很容易看出来那些骨头是人类的一部分。他将这些部件从冰箱中悉数转移到门口的鞋柜上。想了想，他将母亲衣兜里的速效救心丸也摆在旁边。尽管几天前母亲在门口倒下时手一抖，几乎将所有的药丸都被撒在地上。不过那药丸滚动的声音大抵是没有母亲倒下的声音大的，他连后者都没听到，那会儿他正在屋里卖力地练声，出房间门时，满地都是药丸了，他也没有看到药丸撒出来的过程，自然没法将它们全都捡回去。圆滚滚的小药丸塞在地板缝中，夏行安无法将它们全部收集回来装回瓶里去，他于是只能将那个已经半空的瓶子放在两只脚旁边。他又想起一些没什么用的细节，比如他处理那双脚的时候，将它们在温热的罗汉果水中抛了好久，直至血液尽失，角质吸饱水变成纯白色浮起来，他去掉所有的角质，嫩红的肉露出来，水面于是飘着一层白色的皮以及十个完整的趾甲油残片，如同小舟沉浮。再比如说取出那些内脏的时候，他第一次用到菜刀。他其实对烹饪很感兴趣，可惜母亲从未让他碰过任何炊具就是了。他或许擅长于此，他的手灵活，就算是站在他学乐器的朋友们面前，他也有自信说自己的手的灵活程度不输他们。用不甚锋利的菜刀剖开腹部，却不伤及任何脏器，再精确地将各个脏器从连接处摘除。他又想起来那些用来分装食材的保鲜袋，以及一般家庭不会买的真空封口机。他很喜欢将一丝丝空气全都从袋子中挤出去，然后将封口封上的感觉。封了多少包？他没有数。大概二十包以上吧。他最后想起来那些骨头。肉都去掉之后，就只剩下一些大号的骨头。费劲地拆解它们之后，他将那些骨头放进大锅里慢慢地煮，然后喝了好几天的汤。之后那个锅又空出来，供他煮熟双手。煮剩下的骨头被他装成一包，放在房间角落了。他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将那些骨头也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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