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正文-----

二楼房间对侧，网吧改造的俱乐部临街的玻璃窗，遥远射来一道汽车灯光。树影摇曳在延安路的平坦大道上，一路通向杭州最繁华的都市中心，红尘旖旎深夜亦不止息。汽车飞驰而过，骤然亮起的卤素灯如冰原上烈烈日光涣漫散射，冷峻炽热映亮佝偻在角落里的魏琛。灰绿色窗框、淡蓝色走廊皆被堂皇照亮，魏琛的影子拉成细长一束，好似匍匐仰倒。他的脸，被煌煌光亮拂照而惨白、惨蓝、灰败、黯黑。

苏沐橙忽然有一种感觉：似乎眼前这个人才是今夜的病人。

车灯浮掠而去，二楼走廊很快又被黑暗吞没。唯有魏琛那双眼尾略微下垂好似已对命运驯良恭顺的眼睛还噙着一息莹莹微光，那是流星般划过的、追随着灯光远去的都市滥情于红尘男女眼中印下的微弱残影。

黑暗里的魏琛僵硬地动了一动。布料缓慢摩擦的声音在沉静的夜里多少有些突兀，令他心中一惊，他像是突然惊醒，喉中早已在胸膛中锤烂揉皱的话语脱口而出：“叶修……”

旁人的情感无论多么辗转千回、惊涛骇浪，于己也不过是拍打在隔音玻璃窗上的雨珠，是冷如刀剑刺骨还是烫如烈焰灼身、是熨帖人心还是腐骨蚀肉，坐在玻璃窗内的人都是滴水不沾，永远无从知晓。

何况叶修显然并不打算其他人干扰他的感情。

苏沐橙越过他准备离开，一楼大厅的灯光幽暗照亮楼梯口。她搭上扶手，鞋跟已踏上向下的第一级台阶，眼前却闪过阴影里魏琛下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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