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瑢发回的电报送到顺王爷手里的时候，王府里正在遣散下人。太监、奴才、丫鬟、乳娘们三两成群，低头背着包袱，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鱼贯而出，具是沉默不语，满面愁容。

大清亡了十年，亲王贵胄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满清遗老们分作两派，一派是随波逐流，变卖祖产家宅古董，能过一天是一天；另一派还想着皇帝复辟，和日本人交往得颇为密切。

顺王爷倒也想独善其身，可两个孩子的留洋花销一点都不低，他还得时不时去小皇帝跟前露个脸，讨点洋钱。

民国政府每年可是给了小皇帝四百万银元的呀！

拿惯了俸禄的人不知道怎么开源，也只有节流这一条路子走了。

好在他没染上大烟，不赌也不嫖。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典当了不少金银细软。

其实按道理来说，顺王爷早就该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留洋的花销了。

从前的管事因为偷东西出去卖被顺王爷赶了走，门房里的小老头就成了这偌大王府里的管事。

他拿着溥瑢的电报跑到前厅的时候，大福晋也在。

她正坐着，一手搂着二阿哥，另一手捏着帕子默默地抹着眼泪。

二阿哥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半大的少年被额娘搂着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住地回头去看厅堂上黑着脸的阿玛。

小老头把手里的电报递给顺王爷，“嘿嘿”一笑，“王爷，大阿哥发来的。”

顺王爷接过来看了一眼便重重地往腿上一拍，“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眉头拧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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